春夏更替,秋去冬来。收罢地里的玉米、大豆、红薯,种完油菜、小麦、豌豆,忙碌的脚步并未就此停歇,炽热的大地并未就此喘息,农人们也并未打开“冬眠”模式,每一个日出依然是美好与期待的一天。
冬天,是悠闲放松的季节。但对农人们来说却是一年中感觉最紧张的时期,就像单位年末考核、汇总一样,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,把冬天的日子挤得满满的,以致有时忙得似乎超出了夏收秋播时那种争分夺秒的紧迫。
勤快的庄稼人,一年四季都在忙碌。秋播之后,抢着挖完地里的红薯,选好种子窖藏起来,余下的便制作成粉面、粉条或晒制薯干。接着,农户们趁好天气,把黄豆铺晒在院坝里,在连枷的翻动拍打下,脱出金黄的豆粒,筛簸去掉糠壳杂质,再晒干整净入仓,便是农家常年制作豆腐、豆豉、豆乳,熏制豆腐干或长豆芽的最佳食料。
过了立冬,甘蔗的糖质越发充足甘甜,农人们就开始准备酿酒这件传承千年的大事。仓上是“杆儿酒”之乡,仓上的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爱这口,传统手工酿酒是一件工序非常繁多复杂的农事。“三伏”天采回黄蒿高温发汗制作好麯子,到了秋末初冬,用大缸把玉米、红薯、甘蔗米等各种粮食煮熟发酵达到一定力度,砍回蔗杆儿,剥去茎叶,粉碎后与酵麯拌匀入窖,根据地理位置和天气温度,大概一月左右才能高温蒸馏出酒。
这时候,行走在乡村的每一个角落,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浓烈扑鼻的酒香。仓上的杆儿酒,口味绵醇,以“劲足却不上头”而出名,不仅本地人喜欢,也是城里人、远乡人的喜爱之物。每年新酒一出来,通往乡村的山路上经常可见带着大壶小桶买酒和卖酒的人。如果这个季节你到乡下,厚道好客的主人会端一杯新烤的“杆儿酒”让你品尝,三五家“走”下来,保准能把你“尝”个半醉。
乡村的冬季生活比平时更加丰富有趣,漫山树叶如霞的时候,柿子也像一个个小火球,晒制柿饼的活儿跟撵热闹似的排上日程。于是田野里,采摘柿子的快乐便在树枝头、竹竿上跃动,农家屋檐下,一串串小红灯笼与金灿灿的玉米棒子一起组成了冬天的鲜艳图画,把农家人的日子映照得红红火火。
火炉是乡下冬天的标配,家里燃起炉火满屋都觉暖和,院场有盆炭火,邻里聚在一起就有了人气有了欢乐。从古至今,乡下一直延续着冬天“打柴闹火做豆腐,烤酒杀猪磨魔芋”五部曲,筹备柴火被看作“熬冬迎年”的第一件事。如今,几乎所有人都住进了楼房,煮饭取暖大多被电、气代替,但打拾柴火依然是一年一度要走的流程。在乡下,一到下雪天,农家的火炉便是最热闹的地方,男人们把火烧得旺旺的,主妇们煮一锅菜豆腐,吊罐里炖着骨汤,壶里煨着“杆儿酒”,喊一声“吃清浆子了”,左邻右舍男男女女即刻到齐,冬天乡下特有的温情暖意便从火炉弥漫开来。
冬天的乡村,虽没有春的温馨,夏的热烈,秋的丰盈,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一切的付出都在这萧瑟的季节得到回馈,让人愉悦兴奋,感叹生活的美好。冬天是大自然积蓄力量,推陈迎新的过程,树叶凋落,山色暗淡,而大地深处正在孕育新的生命,新的希望,如同黄土地里长出来的农作物,一茬茬,一年年,承载着庄稼人“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”的殷殷梦想!(朱明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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