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重重叠叠的秦岭山脉,奔涌而出的渭河到达的第一站宝鸡,是八百里秦川的西部起点。渭河濡养关中大地,孕育出古老的文明,构成华夏民族文明的核心。她古老到一个神话传说,大禹在渭河源头鸟鼠山治水导渭,疏通堵截,狂怒泛滥的渭河逐渐安息,沉稳温顺,诸多部落沿河而居,繁衍生息,产生早期的渭河文明。
公元前1195年,一支队伍拖着长长的影子长途跋涉,到达宝鸡岐山,他们衣衫褴褛,蓬头垢面,状如乞丐,但精神头十足。为首的中年男子目光坚定,炯炯有神。眺望山下,山坳间是无边无际的广袤平原,水草丰美,林木茂盛,一条宽阔的大河款款东流,朝霞万丈,把两岸映照的通红,犹如仙源。晨风中的大河、草木亲人般向他亲切招手。他折把野草放入嘴中,甘甜如糖。男子大喜,掏出龟甲占卜一卦,“曰止曰时,筑室于兹”。于是斩钉截铁的说:“此地适宜耕种,我们族人在此安家定居!”
中年男子叫古公亶父,结束多年的流浪迁徙,率族人在岐山周原定居建国,国号周,是周的先祖。土地肥沃的周原地处宝鸡,属于关中西部平原。经过几代人励精图治,周国政治清明,民风淳朴,百姓富足安乐,国力慢慢强盛,渭河流域的一些部落慕名纷纷臣属。
有天,渭河岸边人马喧腾热闹非凡,一位盛装少年和众臣子焦急的张望对岸,少年英姿勃发,举止安祥得体。今天是少年成亲的大喜之日,新娘太姒来自有莘氏部落,聪慧貌美,仁爱善良,和少年文王姬昌乃天作之合。送亲迎娶的队伍庞大,嫁妆颇丰,船只太小太慢,周国倾尽国力,在渭河架起浮桥。《诗经》记载:“大邦有子,伣天之妹。文定厥祥,亲迎于渭。造舟为梁,不显其光。”
舟和舟紧紧相连,铺上木板,壮阔的渭河出现桥梁。这是宝鸡的第一座桥,是中国有文字记载的第一座桥,也是世界上的第一座桥。满面春风的周文王顺畅气派的接回艳若惊鸿的姑娘太姒。这座桥也通向周国取代殷商的大门,影响华夏三千年的历史。姬昌和太姒育有十子,二儿子周武王灭商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三个王朝。四子周公旦,即周公制礼作乐,是杰出的思想家、政治家,对中华文化走向产生深远重要的影响。
周国等级森严,文王娶亲完成浮桥便被拆除,百姓远远观看着,仰望着,没有资格踏上一步。桥便具有王者的神气,高贵的血液。
站在家里的阳台,俯瞰渭河,两岸绿树花草延绵起伏,红绿小径时隐时现。渭河如一条巨幅彩色绸带,将宝鸡分成南和北。
市政府在渭河两岸修筑了长达数十公里的公园。每一段有一个主题,有观赏性花草花园,有水上乐园,有廉洁仲裁广场,还有运动公园。市民在公园游览放松,交流思考,运动学习。小区后面公园主题是足球运动,叫团结运动公园。一个硕大的足球模型沿钢架盘旋耸入高空,周边大大小小数十个足球场,省市的部分足球赛事经常在此举办。
白天球场属于足球健儿,晚上更是闲不住。此处僻静不扰民,声势浩大的广场舞占据中间,红飞翠舞,笙歌鼎沸,队员尽情展现舞姿,随性而夸张,内敛而娇柔,似乎要把整个球场罩住,但又罩不住。微马的跑步者心无旁骛,身材健美颀长,踩着余晖,默数着步伐,时而超越,时而落后,而取决胜负的往往是坚持。
东北角上,几位华发老者和中年男女组成小乐队,黑管、小号、小提琴、长笛等七八人。前面立起支架,放置着手机和话筒,只要你愿意,就可以上前高歌一曲,乐队免费伴奏。一位有范的大姐勇敢唱了支《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》。花儿盛开,爱情美满,奋斗的青春阳光幸福。大姐优美的歌声使大家沉浸在简单纯真的年代,迎来浓烈的掌声,勾唤起游人的表现欲,乐队忙起来。
一天,公园中间地带出现两行白色的石灰线,走行笔直,宽数十几米。从北岸延伸,过河抵达南岸。大家纳闷,刚建好的公园又有新的规划吗?不久,起重机、打桩机、装载机等一批设备开进公园,石灰线上竖起蓝色的隔离板墙。墙内经常机器轰鸣,墙外游人如故。这边忙碌,那边休闲,互不干扰。大家好奇,墙内在机器在忙什么?后来,又筑起高高的绿色的防护网,透过护网,依稀的看见是在筑一座桥。
周文王的娶亲桥是造舟为梁,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出筑桥的方法和场景。现代的桥形式太多,造型复杂,不得而知,我就在阳台一直关注着筑桥的过程。桥如孩子的生长,每天看着没有多大变化,过段时间就大不相同,长高了,变壮了。先长桥墩,后是桥板一点一点从两边向中间生长。我记的时间是2021年10月,最后一节梁段缓缓吊起放在合拢口,这天孩子的左手右手紧紧相握。
今年6月,大桥的主标志符“日月同辉”造型钢塔环顺利合拢,7月1日大桥通车。通车时悄无声息,犹如修桥时的默默无闻。夜晚的桥面,一轮日月同时自河中冉冉升腾,霞光瑰丽而灿烂,辉耀宝鸡。两岸市民自南北涌向新桥,欲第一时间感受新桥的美和便利,我也是其中一员。大桥观景台熙熙攘攘,犹若庭市。河水裹夹着清凉的山风,热透的人们纵情欢呼呐喊。河水奔腾着,翻滚着,呼啸着,如万马千军,擂鼓齐鸣,与灯光相互呼应。它跌跌撞撞从秦岭来,是哪片雪融化?经历万千曲曲折折,碰过多少次悬崖绝壁,粉骨碎身不屈不挠流至平原到桥下,或沉稳如处子,或咆哮如将军,以后还会遇见何种艰险汇入黄河,浩浩荡荡融入大海?
上游不远,是南衔石鼓山公园的东岭廊桥。灯光环绕桥身,长廊和桥墩上的双层塔楼金碧辉煌,桥如水晶般透明,如鲲鹏,如苍龙,随时一飞冲天。石鼓山公园内,青铜器博物院的圆形石鼓灯光或明或暗,和廊桥相接如苍龙戏珠。廊桥雕刻石鼓,陈设青铜器石雕,廊壁挂有关于宝鸡诗词歌赋、历史典籍,桥身镶嵌千幅精美绝伦的古典铜版画。漫步廊桥,一件件石雕,一篇篇华文,一幅幅图案,镌刻宝鸡深厚历史文化,将你带入渭河文明、西周历史、青铜器时代、古陈仓千年烽火岁月。石鼓、青铜器、佛骨,宝鸡神秘而灿若星河的文明,是中华文明的渊源之一。下游紧挨着的,是斜拉式蟠龙大桥。前后两座斜塔插入夜空,犹如两个力大无比的壮汉,身披五彩衣,稳稳的擎起桥面,又似乎要引领陈仓大地滚滚向前,奔向未来。
再向上,还可以看见远处的联盟大桥,金渭大桥。金渭桥飞跨金渭湖,南接人民公园,市体育场体育馆。过去桥稀有的年代,人们经常聚集桥上观朝阳升起,晚霞映湖,驻留一代人青春的记忆。再远望下游,是卧凤飞云的钛谷大桥……
95年学校毕业来宝鸡上班,在火车站乘坐两厢链接的四路公交车去姜谭路单位,过渭河时,驶过一段凹凸不平的河床路,颠簸的爬长长的斜坡上到一节断桥,方到南岸,心失落而沉甸甸。当时宝鸡最好的桥是胜利大桥,69年建成,70年通车。九十年代初车辆较少,市民在桥上观景,纳凉,拍婚纱照。胜利桥至今已服务五十多年,静静的,默默的陪伴许多市民从出生至少年,从青春至白发,从牛车至汽车,从寂寥稀疏至车人马龙,从低矮稀疏的旧楼,到宛如星辰的幢幢大厦。胜利桥不仅是交通枢纽,更是一代人美好的年代见证。
断桥于2001年推倒重建,次年通车。通车时的盛况我记忆犹新,锣鼓喧天,彩旗招展,市民蜂拥而至一睹新桥风采。22组拱形钢管首尾相接组成红色桥身,远望如道道彩虹联通南北,又如翔鸟浮水,跃跃欲飞。桥不仅是通途的需要,更成为美的享受。
近几年,一座又一座的桥魔术般出现在宝鸡的角角落落。植物园的三跨连续钢桁架拱桥,独特的红色拱形曲线优美,和水中的倒影相映犹如一把大提琴,吸引无数网红前往直播打卡。钛谷桥,陆港大桥,全国首座的单索背斜塔斜拉蟠龙桥等等,其中几座桥采用的技术是国内首创。大桥喧嚣而低调,雄壮而明丽,华贵而平和,诉说着建设者的智慧和才情,又敞开怀抱欢迎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,推动宝鸡一步步进入现代化城市。
而在另一些不显眼的路口,红花绿树掩映,藏着一座座沉静幽美仅供人行走的步行观景桥。文化路曲形步行桥,曲折有致,以白色为基调,阳光下柔和悦目。桥的设计者爱心满满,在两端各建有一个银白色的风雨棚,当你走累,和爱人遭遇风雨,可在棚中休息共度人生的风雨,流连忘返。位于东风路的悬索吊桥,脚下木板镂空,河水急流,人在桥面摇摇晃晃,清醒着又醉汉一般,紧张刺激,却有惊无险。还有前边描述的古典建筑与现代技术完美结合的东岭廊桥,各具特色,形态万千,让宝鸡生动,婉约,细腻,别致。行走观景桥,仿佛置身江南,走进梦中画中诗中令人着迷。顺便说一下,宝鸡市曾荣获2021年联合国人居奖。
公园路、灯泡厂高架立交桥如高楼间的彩带,城市中的河流,纵横错落,九曲回转,通向天际。正在建设的斗中路高架快速干道,听说由横跨渭河、连霍高速的大桥和巨型立交构成。立交跃金台大道、大庆路、宏文路、陇海铁路上蟠龙塬,建成后桥分三层,多层回转,全部高架,7.3公里高度落差达到182米。看效果图,如巨龙缠绕,步入云端,足以媲美连通云贵两省的北盘江大桥。
宝鸡现在有多少座桥?二十年前,一只手计绰绰有余,如今手脚并用算不清楚。一桥飞架南北,天堑变通途,山不再高路不再远且尽是坦途。一座座桥诉说宝鸡的变迁,也目睹人民的幸福,是宝鸡无与伦比的人间美景。一座座桥鲜活而生命旺盛,血脉喷张,心脏有力,生机盎然。桥成为宝鸡的符号,灵魂和精神,如宝鸡的青铜器一般。
在宝鸡栖居,见证每座大桥的诞生,生生不息;站在桥上,思索宝鸡沧桑巨变,蒸蒸日上。座座大桥尽显王者之气,但这王者不再是周文王,而是普普通通的人民,为人民服务。站在桥上的人,仰望繁星,也仰望未来。筑桥的动力,智慧是什么?是为人民谋幸福努力的决心。行车的桥也是心灵之桥,是连通党和人民的桥。
行走桥面,幸福之路愈宽愈畅达。(供稿:大唐宝鸡(宝二)发电有限责任公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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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李瑶